离着还很远秦高阳忐忑的扯扯袖子跺跺脚,拎一拎感觉有些勒脖子的立领,方才进了竹林。

方圆数丈空地仅有这一座六角尖顶的无名草庐,斑驳的门扉紧扣依稀能见着一点以前用的黑漆。

“咳咳。”离着两三米远秦高阳故意小声咳嗽了两声,稍等一会儿这才走近立在门前。本意也是想提醒此间主人。

踌躇良久,敲了数次门却无人回应,秦高阳看着自己身上花费不菲的新衣心中一丝苦涩开始蔓延,直道是自己要空手而归。

“呵!老朽这苦竹林不知多少年无人再来,今日倒是热闹非凡。”秦高阳正满心懊恼肉疼自己花出去的钱,身后忽然一声高呼,吓得他立马转身手都哆嗦。打眼一瞧,此间主人是个面容精瘦,鹤发披肩白须飘胸的老叟,异常宽大的长衫罩着硬朗的身躯。右手梅花壶左手提银鱼,行走间脚步稳健。秦高阳眼睛猛地一亮这不正是说书匠口中常有的高人形象么。

秦高阳大声高呼:“小子秦高阳受高人指点,特来寻老前辈。”更是心中一合计眨眼间就卖了之前好心帮他的说书匠,顺手还给说书匠带了顶高帽。就是不知道说书匠看见这一幕还会不会觉得,当初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。

“年纪不大嗓门不小,人虽老了可还听得见,瞧瞧你这一声吼竹叶都多落了不少。”老人抖抖宽大的长衫拂去落叶。明明从秦高阳身边进进出出却对他视而不见。

无法,秦高阳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边做个门神,对老前辈刚刚的调侃只是感觉颇为窘迫。心中暗自诽腹“说话大声可不是怕您听不见么,要是惹您不喜可不得刚见面就赶我走,那我上哪儿拜师去”。同时庆幸自己做着一份迎来送往的小二职业,要搁以往如此情形指不定自己就掩面而逃了。

“可是个九指的小说书匠让你来此寻我?”老叟或许是忙完了,窝在凌乱的书案后面总算是让秦高阳进了门。秦高阳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。“呃……是。”想想说书老者估摸着都有六十多了还被人说小,不由一阵恶寒。

“老前辈,小子想拜您为师学武。”秦高阳说着跪地稽首拜而不起。

章弘茂看眼前少年长跪不起面色复杂,有些怒意更有些不忍。“起来吧,你可是独身一人?”秦高阳起身应是。“老朽姓章今年九十有八。要拜师明日早些来,礼就不收了磕头奉茶却绝不能少。回吧”

“多谢章老前辈,晚辈这就回去准备。”秦高阳面露喜意,又磕了三个响头才欢天喜地的离去。

第二天日头未出,秦高阳却早已立在了草庐前等着。回想着昨日回客栈与掌柜辞工是厨子眼底隐隐的担忧心中多有不舍。奈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各自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,今后也只能道一声有缘再见。

金轮滚动霞光破晓,草庐内章弘茂双手持香与眉心齐,面对一副挂着的道士登山图,秦高阳跪其下,郑重道:“告祖师,今日吾章弘茂收秦姓弟子高阳,望其后尊师重道勤于修习,学有所成。”敬香完毕落座,秦高阳扣头敬茶流程就算完了。之后就是师父训话。

“吾一身所学皆承自祖师逍遥散人,但却不属任何派别,时至今日早已成了家学。是以没有繁文缛节只一条:不可欺师灭祖,他日有人问也莫要提起吾之名。你,可明白。”

“弟子晓得。”秦高阳在心中默默记下。

“今日,我传你《龟灵鹤手》第一卷《卷一·武卷》,此卷行鹤形炼其神,假借其名而藏福。且拿去好生研习。”章弘茂从凌乱的书堆里抽出一本黑册递到秦高阳面前。

“是,弟子定当潜心修行。”秦高阳接过约莫一指厚的册子紧紧抓在手上生怕它突然消失。

自得了《武卷》日子在秦高阳潜心的修习下过去。入冬的第一场小雪飘下,往日的苦竹林放眼望去尽是枯黄,一栋小小的木屋紧挨着草庐建起。章弘茂在草庐内看着雪中穿着夹袄的秦高阳练鹤手,不时因为秦高阳手高了或脚步大了而提醒一二。若是些地方错的多了,就是章弘茂这个百岁老人都会说上一句,朽木不可雕也。往往伴随着这一句的就是秦高阳记忆中难以磨灭的那根竹条。

雪越下越大,苦竹林里也越来越静。秦高阳的头顶开始冒出袅袅白烟。这一幕惹得作为师傅的章弘茂满心欣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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