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彬道:“向西百里,是旧时楼兰国的故都,被风沙掩埋,鲜卑人并不知晓,我无意中探知,地下竟然还有一座城池,有水源,容纳数十人不成问题。”

晏宁恍然大悟,他们对萧惜的防备之意并未解除,又想欺他相助,一时气急,眼睛都红了。

质问道:“既然都不相信他,又何必邀他相助?”

那蒋慎教导过晏宁武艺,对他恨铁不成钢,更看不惯他那点优柔寡断的公子习气,冷哼一声道:“晏二公子这话就惹人笑话了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我在这玉门关中供职八年,未见那胡人有真心与汉人交好的。如今毕竟还有数十几汉家子弟性命悬在我等身上,我等自然要小心行事。”

宗徐也劝道:“我也信那萧小哥不是恶人,但行走江湖,有一些防备之心也是没错的。”

又道:“今夜若是能顺利救出人,也是要带萧小哥一道躲避的,只是暂时隐瞒,无伤大雅。”

晏宁气极,但一来蒋慎算是他的师长,他素来敬畏,二来萧惜已去,追回来更是不可能了,他跟着宗徐,只闷着头赶路。

萧惜本来便是前来襄助于他的,宗徐自知理亏,与晏宁道:“蒋将军年纪比我们大上许多,在西北时日也久,定是接触过不少当年与鲜卑交战的老兵,鲜卑人好战,他们心有余悸,对鲜卑人有些不信任也是没有办法。”

晏宁是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讲了,蒋慎嫌弃他他知道,那韩彬他本来便不熟,只有宗徐算是他和萧惜共同的朋友,连他都因萧惜有鲜卑的血统而对他另眼相看,这让晏宁无法释怀。

他一心想赶快了结此事,萧惜能回到为望山,继续过他采山打猎的日子就好,他不喜欢自己又怎样,只要还能时时见到他,知道他还安然活在这世上,他也是心满意足的。

至于他自己,他又不想做官,又不愿意违背自己心意成亲,不如待四郎大些,他便自请回江宁,陪四叔守祠堂算了。

从此山河迢递,死生不复相见。晏宁恨恨地想。

宗徐知道他心绪不佳,也不再劝,他叔父身陷囹圄,这次行商卷进胡汉之争,眼看就要血本无归,本就是强自打起精神来,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,性子强硬,立时也不再勉强自己,两个人一个带路一个跟随,在黑夜的鲜卑王城中穿行。西面的火光起了,他们趁乱顺利的摸到了那汉人的关押之处。

为防打草惊蛇,他们先只是寻了个隐蔽处远远看着,直到看到鲜卑守卫大多向西面救火去了。

蒋副将曾教他们不必拘泥,若是有把握救人便不必等他们抢到马再出手,便出手将剩下的几个守卫料理干净,他们怄着气,但出手却还算默契,宗徐从那守卫房中找到钥匙,便将关在牢中的汉人悉数放了,宗徐的叔父果真也在其中。

行商之中大多有武艺在身,大家也知情形紧迫,宗徐三言两语将计划说了,一行人抢了鲜卑守卫的刀,便向北面马场奔去。

待到北马场,晏宁见萧惜已与蒋慎他们会合,心下稍定。

那马场的守卫也是被走水之声惊起,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料理了干净,这一行如此顺利,反而让人不能置信。

果然,未等他们出城,一队鲜卑武士从王帐方向冲过来,为首的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那宗主事首当其冲,竟被那少年极快的一刀砍到手臂,跌下马来,眼看他便要被马蹄踏过,已是救之不及。

在宗徐的失声惊呼中,却见萧惜如枯叶一般飘来,未见如何借力便将宗主事扔到蒋慎马上,与那少年交起手来。

那少年见这一招,眼睛一亮,不知叽里呱啦的讲了些什么,二人瞬间过了十几招,晏宁心中惊骇:这少年与四郎年纪相仿,武功恐怕还要更胜四郎一筹。

这几个人武功显见与之前的守卫不可同日而语,他们且战且退,蒋慎自知他们在别人营盘上,多留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,喊道:“先走!”

晏宁厉声道:“谁敢?!”

他心有所感,似在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,萧惜向他望了一眼,但他抬起头来,只见萧惜与那少年正在迅速拆招,并无余裕。

那宗徐在蒋慎相助下放倒了一个武士,这时候也道:“萧小哥!我来助你!”

那少年急了,突然说了一名汉话:“一个一个打!”

他正在孩童向少年转变的时期,声音粗粝难听。

萧惜突然道:“走吧。”

那少年根本没反应过来,已经被萧惜制住,那把乌沉沉的剑架在他脖子上。

他被人所制,居然不见惊恐,还喝了一声采:“好!”

晏宁:“……”

那少年身份显见不凡,见他被制,那几个武士面面相觑,也都停了手,不知萧惜对他说了什么,那少年出声喝住了那几个武士。

他们劫着那少年出了城,未再受到阻拦,出了城,那少年倒是开始与萧惜讲起来话了,虽然是他问七八句,萧惜答一句,晏宁心里已经是极为不爽,问宗徐道:“他们在讲些什么?”

少年人的火气,来的快消的也快,并肩作战了一晚,又救出了宗主事,之前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
宗徐道:“他问萧小哥名字。”

晏宁道:“那他告诉了吗?”

宗徐点点头。

晏宁怅然。

宗徐又道:“他还问他可不可以不回鲜卑,大汗不在家,莫斤看他不惯,他要跟着萧小哥。”

莫斤是大月可汗的弟弟,大月可汗不在王城,慕容部便由他主事。

晏宁猛的一勒缰绳,宗徐吓了一跳,道:“萧小哥没有理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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