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堂主既惊且怒,瞳孔仿佛浇了火油,没有血色的俏脸也涌现出病态的红。那团火同样烧进顾瞻眼底,作威作福地顺延经脉而下。他执着剑,指“任家主”。
“你说的对,这雨啊”“任家主”抬头望着天空,缓缓的勾起嘴角,笑了。
众人抬头望去,哪里有什么暴雨,有的只是炙热血肉。
噼里啪啦,落在脆弱的油纸伞上。
落在头上,一片粘稠,令人毛骨悚然,不住地往后退。
“太晚了。”“任家主”微微歪头,轻叹一声。静静的看着任堂主,看着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剑,恍若对自己性命毫不在乎,苍白修长的手指,还捏着油纸伞的伞柄。
无明长老捂着自己根本不会流血的伤口,一个踉跄的往下坠去。
任远意瞳孔一缩,眼疾手快地将长老扶住了。
冷风佛面,任堂主陡然僵住了,一阵闷痛涌过心底,像刀子割,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人,整个身子忍不住的猛地一晃,不可置信地看着“任家主”,莫名的想起了那夜的谈话。竟然天机是每任家主独有的一份秘密,为何将这个秘密独独的告诉了自己,讲为什么家主当时自己不亲自去取,而是他去,任堂主喃喃自语,为什么呢
那个时候任家主究竟有没有意识?
如果有的话,任家主曾暗示着什么?
原来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,“任家主”早已不是“任家主”了啊!
任堂主不敢动,心肝脾肺都挤到一处,还能强撑着面不改色。“你是冲着任家天机而来?”
“哈哈哈哈”空的是“任家主”的眼,黑到极致反而透出没有生机的惨白。他笑了好一会,面色嘲弄,“难不成身为任家人,你们竟然不知道,当任家有灭顶之灾的时候,所谓的天机当然会显现出来”
任堂主面色一白,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”
布下结界便可隔绝,任家一行人面临的麻烦是:就在刚刚,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道友,转瞬间成了冷血无情的人。
拔刀相向,反手成敌。本来是要守护的人,眨眼之间却成为了要拔剑相对的敌人。
而这些人本来是无辜的
剑光与血光,是同门操戈的痛,然而,他不认你,你却还要是认识他,他是你朝夕相处的同伴,而你必须拿着剑指着他,乃至,杀了他们
邪符自半年前已经存在了呀,当身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,只会执行的命令,没有自己的意识,便不再是同伴,而是必须要杀死的敌人。
遍地的都是成块的,炙热的躯体。
外面,几个还有余力的任家人齐心协力地将一个结界给罩了下来。
任远意躲在一隅,有鲜血从干裂的泛着唇皮的嘴里涌出,他跌跪在地,将血一并吐到地上,褴褛的衣裳被风吹得左右飘忽,而头只是竭尽全力挺直了身子,良久不语。
任远航还盼望着回来能够将自己断了的手臂给接上去,结果现在倒好了,两根手臂蹲的整整齐齐。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双手残废无法使用的事实,素来天真的眼中充满大片大片无助的茫然。
众人沉默哀泣,安静冷然。
他们强撑着,在战斗之时,布下了结界,没有进来结界的,为了不成了人魔手下的傀儡控制的魂魄抢,纷纷拔剑自刎。
撒了一地的鲜血,红的刺目。
结界里头的人痛哭失声,他们修绷着脸,走到堆放着尸体的正中央,口中默默吟诵安魂咒。将他们的魂魄往生,这样一来难免都受制于人。
尽管如此,他们还是被那些不怕死,打不死的的傀儡打的频频的往后退,退到结界的边缘处,说做了一团,瞧着像是砧板上的鱼,任人宰割
陆溪瓷同裴易铮来任家的时候,任家早已乱作一团,那些人相互的厮杀着,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,地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,粘稠炽热的液体。
他们原先的猜想全都应验了,然而小镇的人但凡许愿的,无一存活,被杀了之后,变成了肆虐的傀儡,魂魄成为了邪神的养料,作为了供品。
死者死状凄惨,喉咙中数刀,死不瞑目。
原来那些镇中的异象和惨死,是这般的
都有了解释。
而任家中,已经有人成了傀儡,在“掌门”现身瞬间,傀儡王已经操纵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个傀儡杀死身边的同伴。
当成为傀儡的的那一刻,魂魄便再也不受自己控制,他们清醒的知道自己被控制,被同门杀死,其实求的是解脱而已。
在暗无光线的院子之中,穿着一身白衣的“任家主”站在那里,“任家主”低垂着眉眼,双眸漆黑而呆滞,青丝黑发伴随伴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的晃动,手中抓着一只胳膊,那只胳膊修长白净,清瘦流畅,肌肤苍白得几近透明,往下就是一只手。
“任家主”唇苍白和细伯微微的张开,埋头啃了上去,咔嚓咔嚓血肉入口,带着一种冷食的味道,“任家主”常年苍白的唇色连上了,将最后的一点直接入口,他才恍惚的叹息声,像是吞食了什么大补之物,抬手擦擦嘴角无神的双眸中隐隐的泛出了血色。
“任家主”将目光慢悠悠都转向了众人,他的眼里没有光,那么静,却能折到人的心底去。
这就是魔么
真正的纯魔
被“任家主”扫中的众人不寒而栗,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。
陆溪瓷看着这般如同人间地狱的场景,心头闷闷的疼着,不由转过头去看着不动声色的裴易铮,她嗓子干得要命,颤抖着声音问道。“你你有什么办法吗?”
“我又不是神”裴易铮转瞬在踱步而回时穿起了一个仅供一人使用的结界,那分颜色便在十步不到的方寸之地褪得干净。
夜色沉沉地陷下,侍灯傀儡将红灯笼连成了灯海。
如同海市蜃楼一般,整个大院的上空悬浮着一座院落,璀璨华光迷了眼。随着这座院落腾空而起的是满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花灯,花灯上插着红烛,烛光映亮了院子的每一寸土地,灯影绰绰,似乎连中天的明月也失了色。
陆溪瓷目光呆愣的看着凭空出现的那一个宅子。
众人纷纷的停下了动作,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,不由自主地望着跟前的这一座宅子。抬起头来注视了那些浮在月光下的尘埃许久。是,死气。
众人目瞪口呆地抬头望去,都觉得有些纳罕,真的有这么一座城。
有些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,甚至有些没忍住地惊呼出声。
任堂主心头便是猛地一跳。
任远意便微微蹙眉。
有人满意的喟叹,“是,天机啊”
浮在上空的院子,一扇青色雕刻着蝙蝠纹的大门迟缓地开了。
青色的门打开,一时间,分辨不清是人是鬼,通通都涌了进去。
陆溪瓷两道秀眉轻轻颦蹙起来,,转头却见裴易铮身形一动。
“你干吗?”陆溪瓷扯了一下裴易铮的衣角,但是他的手是没有实际的,轻飘飘的,如同一阵风拂过了他的袖口。
。
“自然是进去啊?”裴易铮散漫的开口。
“你知道什么地方吗?这不是去送死吗?”陆溪瓷暗自的焦急,看着那弥漫着宅子上空的团团黑气,皱紧了眉头。
“跟我走。”裴易铮眼看着大门就要被关上了,也不同意陆溪瓷废话,将她收进了袖口,嗖的一个闪身闪而进。
看着一个个没有了呼吸,面色苍白的傀儡在原地巡逻,陆溪瓷屏住了呼吸。
“出息。”裴易铮毫不犹豫的嘲笑了一番。
“他们是看不到我们吗?”陆溪瓷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“你在找什么东西?”陆溪瓷看着裴易铮小心地避开了人,沿着某一种路线在前进着,心里头都不安越来越明显了。
裴易铮倒是垂首沉思了片刻,才说,“传说中的天机。”
裴易铮笑意倏然冷去,“任家藏着的大秘密啊,天机里头什么都有,谁不想得到呢。”所谓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灵脉的现世,天材地宝,数不清的秘境,光是听着就能让人眼红。
陆溪瓷也很迷啊,如果任家人真的有天机,为什么任家人自己不用天机的力量呢?
“可能他们自己也没能力”裴易铮听罢,面上浮出微微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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