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绣点头不语,良久才说,“说来惭愧,殷家一时障目,错把信义托付给了不该信的人。”
说着,声音又压低了一些。“实不相瞒,那日府上为贵公子准备的贺礼,原有五箱光珠。”
五箱光珠!墨掌柜震惊过度,说不出话来,只是面色红一阵,白一阵,绿一阵的轮换。难怪“那人”来钱庄时神色那样仓皇!原来“那人”果然是个骗子!竟然侵吞了两箱原本属于他的光珠!!
墨掌柜一时气绝,头脑眩晕,无法思考,发恨大吼道,“崔元庆,你,你不得好死!!”
崔元庆。殷绣目光如火,立刻在脑中镌刻下了这个名字。
墨掌柜还没有从盛怒中清醒过来,继续指天发泄道,“我早该知道,你一个吃软饭的食客,怎么会有光珠?!你也配?!我,我”
说到这里,墨掌柜终于注意到殷绣眼中的异样。两人四目相对。强烈的恐惧猛然袭来,洪水一般湮没了墨掌柜的心。
凭着数十年来磨砺的直觉,他终于从殷绣此刻的眼神中看到了真相。如果殷绣所说的都是真的,殷府的雷总管又为什么要给他礼金,请他追查光珠的下落?殷绣又何须特意将他请到府上,只为了娓娓讲述这光珠的来历?
原来,从他进屋的那一刻起,他就中了这小姑娘的算计。
什么生辰贺礼,什么纰漏,什么相术,都是这个小姑娘为了套出他的话,设下的陷阱。
墨掌柜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,想不到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竟有着这样与年龄不符的城府。他五体投地,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恐惧,只想快些从这里逃走。
殷绣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恐惧,笑着起身行了一礼,眼中露出关切,“墨掌柜脸色不大好,该不会是身子不舒坦?”她想要从他口中知道的,已经全部得到了,既然他想要离开,就给他一个台阶,既不伤和气,又简单方便。
墨掌柜果然接住话茬,用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到,“大概是旧疾犯了,有些眩晕。殷大小姐若是没什么事,墨某就不多叨唠了。”
殷绣笑着行了礼,又命一个小厮送墨掌柜出府。墨掌柜对殷绣作了个揖,跟着小厮,头也不回的闪身就走。
殷绣和青梅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坐进轿子,渐渐远了,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。殷绣又命婆子端了点心上来。
三年来她一直设法寻找光珠的下落,盗匪们得了光珠,一定会想办法脱手。到钱庄兑换成钱币,应该是最安全稳妥的做法。只是墨掌柜行事低调,又城府极深,半年前雷总管才与他谈妥,请他监察名下钱庄里的动静,一旦有人拿光珠来换银子,立刻告知。
阿宁来告诉她,事情有了下落,她就猜到墨掌柜一定会遮遮掩掩,不肯如实相告。若不是她提前做足了功课,断然不可能让他上钩。
墨掌柜,果真是名不虚传。殷绣慢慢咀嚼着一块绿豆饼,心中又默念着他最后透露的那个名字,崔元庆,殷府的食客。就是这个人,六天前带着三箱光珠到钱庄去兑换银票。
殷绣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,下颌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浮动,似乎要把口中的绿豆饼磨成青烟。穿着戎服的盗匪,来抢掠殷府的财物,其中却有父亲门下的食客。监守自盗,难怪前世里他们那般轻易就能得手。
殷绣又想起梦中虞娘说过的话,心下凛然。“手握光珠之人,并未遁逃,他们就在你身边。”
“小姐,我怎么听不明白,崔元庆,小姐为什么要找这个人?”雪酥一如既往的大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,又蹙眉思索了一回,“崔元庆,我怎么觉得,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。”
“无妨。”殷绣端详着手中的半块绿豆饼,两根指头深深的掐进饼皮里,她恨声道,“既然已经知道了名字和身份,不愁找不到这个人。”
正说着,婆子打帘进来道,“戎哥儿回来了。”
殷绣和雪酥立刻起身,就要迎出屋子去。这几年来,戎哥儿时常到殷绣这边来玩,雪酥和青梅也与他十分要好了。
“他怎么才回来?快喊他进来呀。”殷绣说到。婆子面有难色,“我跟他说了,戎哥儿却说,今日就不进来了。只想快些回去。”
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