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桂蓉独自一人坐在小客厅里,一边喝茶,一边琢磨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,冷不防朱贵急匆匆地走进来,神色慌张地说道:

“师娘,董标带着皇二子和张英来了,说是要找你商议转让天虹舞台的事情。现在被我拦在门房里。怎么打发他们?见还是不见?”

说曹操曹操到。老娘正想你们几个王八蛋呢!

莫桂蓉心里冷笑一声,面色从容地答道:“见!当然见了。人家找上门来了,怎么能不见呢?你请他们去前院祠堂喝茶。说我换身衣服,马上就到。”

朱贵答应一声,转身去了。

莫桂蓉离了小客厅,上楼去卧室换了身衣服,套上黄马褂,戴上瓜皮帽,女扮男装又变成了贝勒爷,看上去英姿飒爽,大步流星地出了小洋楼,直入前院祠堂。

皇二子、张英、董标三人由朱贵招呼着喝茶,已经坐等了一阵子。现在见莫桂蓉进来,三个人都站起来打招呼。

莫桂蓉显得对皇二子尊敬备至,深鞠一躬,诚惶诚恐地叫了声:“袁师叔。”

请他坐在客人位上首。自己与他并排坐下。

又请张英和董标挨着皇二子在侧位坐下了。

莫桂蓉脸上挂着微笑,对皇二子说道:

“袁师叔,你老人家可是稀客!以前每次来上海,都被张英兄弟一手把着,仿佛是前朝的什么古董似的,生怕被我们这些做晚辈看见。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张英兄弟怎么舍得把你老人家带到我这里来?”

皇二子与莫桂蓉其实并不熟,以前见过一两次面而已,只记得她女扮男装标致风流得很,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,这是第一遭。只见她说话阴阳怪气的,闹不清是在奉承他,还是在挖苦他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,支支吾吾地说道:

“这个,这个……贝勒爷,瞧你把我说的,怎么成古董啦?”

“哎呀!袁师叔,像你老人家这样礼字辈的前辈在上海滩绝无仅有,可不是古董么?好不容易来到上海,我们这些晚辈哪个不巴望看见你老人家一面呢?见一回可就少一回了。都是张英兄弟把拦着,让我们难以如愿。”

“嘿,贝勒爷,瞧你这话说的!怎么听起来好像明日我就要死了似的?”

皇二子被莫桂蓉的几句话弄得有些乱了方寸。

张英听他们两个说了半天,全不在调子上,不由得在一旁直着急,生怕这皇二子见了漂亮女人便要晕头转向,搞不清该干什么了,干脆抢过话头来说道:

“贝勒爷,哪个拦着你见师爷爷了?你想见他还不容易么?一句话的事情。而且以后天天见得着。

我们今日来跟你商量这个事,就是让你们以后天天能见面。

因为师爷爷他早在天津呆腻歪了,打算搬到上海来常住,想找个乐子消遣。你也晓得他,京戏什么的他是行家,做这个最拿手。这么一来二去的,他老人家相中了天虹舞台,想出钱盘下来。

我便带他去天虹舞台找董标。

董标说他只是个看门的,你贝勒爷老人家才是业主,这事情非得你老人家点头答应才行。所以我们就过来找你商量了。”

莫桂蓉没有接他的话茬,而是拐着弯装糊涂,打岔道:“张英兄弟,你开口一个师爷爷,闭口一个师爷爷的,到底说的是哪一位啊?”

张英涨红了脸,指着皇二子说道:“当然是皇二子他老人家了。”

莫桂蓉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道:“咦?!他怎么成了你师爷爷呢?你这是从哪里论出来的?”

张英嘴里拌蒜地回答:

“这个,我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和贝勒爷你老人家同辈的么?这个,我不是我师父的徒弟辈的么?这个,我师父他老人家不是管皇二子叫师叔么?这个,贝勒爷你老人家不是也管他叫师叔么?这么着论下来,这个,我不是该管他叫师爷爷么?”

皇二子听张英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套,舌头走了八百里盘山公路,左拐右拐,好不容易才拐到他为什么管自己叫师爷爷上面来,当下气不打一处来,说道:

“得啦张英,你这拐来拐去的谁听得明白?青帮辈份是这么论的么?告诉你,圆明兴礼大通无学,一个字一个辈份。我是礼字辈。你师父是大字辈。你是通字辈。所以你该叫我师爷爷,这还能有错么?”

莫桂蓉突然插话道:“袁师叔,你老人家是礼字辈,我和铁臂徐海元是大字辈,我们叫你师叔是一点儿错也没有。只不过,你老人家从来没有开山门做过老头子,张英兄弟和你隔着两辈,所以他不能叫你师爷爷,应该叫你袁老前辈才是。”

皇二子被她说懵了,疑惑地问道:“贝勒爷,真的有那么一说么?因为我没开山门收底老徒弟,别人就不能叫我师爷爷啦?”

“当然啦!青帮的规矩一直是这么说的!不信你找别人问问去。”莫桂蓉煞有介事地答道。

张英心说我们来是为了转让天虹舞台,怎么扯来扯去,扯到该不该叫师爷爷上面去了?再这么扯下去,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他连忙对莫桂蓉说道:

“贝勒爷,这个辈份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论。今天先说天虹舞台的事情……”

“天虹舞台的事情有啥可说的?你们不是要出钱盘下来么?”莫桂蓉很干脆地说道,“没问题啊!别人要我不给,可是袁师叔开了金口,我能不给么?”

此话一出,大大出乎皇二子和张英的意料,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互相望望,全愣了。

过了一会儿,张英醒过闷来,追问莫桂蓉道:0404xs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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