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书的顾客像看西洋镜一样，充满了好奇、不屑与讥讽，一位老人说：“为人不做亏心事，半夜不怕鬼敲门，你心虚了是不是？”
另一个年轻人说得更直接：“没付钱就想出门吗？别坏了我们读书人的名声，拿出来就是！”
“就是你们这些贪小便宜的人，一粒老鼠屎，坏了一锅汤。”
“书是有价的，人品是无价的……”
在大家七言八语的批评中，那人苍白了脸，连秃头都闪闪发光了，无可奈何地取下皮包，打开来，取出了变形记，扯着脖子说：“刚才交款的人多，没来得及付款而已。”
小伙子尖酸刻薄地说：“没来得及？怎么放皮包里就来得及了？没钱就别到书店来。”
秃头男子从皮包里又掏出一个皮夹子，抽出元来，就往柜台上放：“买书，谁说我没钱？”
“不要忙着掏钱买书，先生，你先看看墙上的警示吧！”我提醒他。
边上人一起起哄了：“偷书倍罚款”
他从鼓鼓囊囊的钱包里又掏出一张红票子，拍在柜台上，财大气粗地吼了一声：“不用找了！”
在众人的哄笑中，慧慧挤了进来，大惊小怪地说：“呀，书店从来没这么热闹过，你们在开庆祝会吗？”
大家笑得更起劲儿了，那个小伙子对她说：“是的，我们庆祝新老板上任，你是不是要表演个节目啊？”
她一向伶牙俐齿，对于熟悉的顾客更不含糊：“你是不是表演过了？我没看见，是不是慰劳我一下？再表演一次，我今天可是两个地方上班哦。”
看看耽误生意了，我挥手让大家散开，问她为什么来这么晚？她说单大姐去的时候都快点了，说她家就住在学校后面，以后可以带女儿上班了。想看看她女儿，就多待了一会儿……
“怎么能这样呢？不遵守劳动纪律，”袁天成板着脸说，“就打算她去半小时，你来半个小时，一个小时就够了，你居然花掉两个小时，要扣你的奖金。”
过去袁天成来的时间太多了，上上下下都是熟悉的，尤其是买书的那一段时间，有什么书都要打电话告诉他，他来了，二话不说就掏钱，也不打折，也不讲价，是她们最好说话的顾客。后来看出来端倪，原来和老板好上了，但是比老板好讲话多了，所以开玩笑也是有的。
慧慧本来就活跃，跟着就到我们跟前叽叽喳喳，说不喜欢老板冷冰冰的样子，今天我们叫她到二中书店去，就猜到了几分，开始可能还以为是我当老板，谁知道是胖子，更不拿他当外人。在小书店里等着单大姐抱孩子给她看，两人又交接账目，又说一堆闲话，回来了一肚子高兴。
袁天成的批评根本不放在心上，反而欣喜若狂：“什么呀？要发奖金了吗？”
我问，哪个说要发奖金的？
她说：“不发奖金怎么能扣奖金呢？新老板上任，好歹也要给个见面礼哦。”
“什么见面礼？我们没见过面吗？”
慧慧回答他说：“过去见面，今天见面，身份不一样，内容当然不一样了，今晚上请我们吃饭怎么样？我们庆贺一下好不好？”
“庆贺一下，应该大家抬石头，请我这个老板才对。”袁天成笑嘻嘻地说。
书店里的人多了，我连忙打岔，让她看好自己的书架，我跟老板商量一下，如果这个月的销售量比上个月多以上，就提成来发奖金。袁天成在一边不高兴了，说：“你哪里跟我商量？我和大家一起听见的，根本就是画好圈圈让我钻嘛，连比例都说出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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