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诏王城前,直到楚沉的车队离开许久之后,国王异牟寻和一众南诏官员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。

“此次触怒国师,皆是我一人之过,我欲自缚手脚,前往长安请罪,今后南诏就要仰望诸位了!”

异牟寻情真意切的对百官说道。

“大王不可!”

群臣立刻又跪了下来,高呼南诏不能没有大王。

客曹主官爬至众人前列,一脸悲哀哭诉道:“大王,此次国师震怒,皆因我等小国不知礼仪,没有跪拜迎接之故。

臣身为客曹之长,掌南诏礼宾外交诸事,却不能为大王分忧,实属无能。

今日之事皆是臣一人之罪,请大王将臣下头颅献往长安,以息大唐之怒火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异牟寻有些犹豫不决。

“大王肩负南诏社稷,岂可轻离?来人,把客曹押下去斩了!”

百官最前列,一位身兼清平官和大军将的高官,不等异牟寻拒绝,竟然直接下令。

六曹主官乃是总管南诏行政的顶级官员,即使眼前这人比他高了半级,也绝不可能一句话就决定客曹的生死。

但诡异的是,无论异牟寻还是在场百官,全都没有对这种堪称犯上作乱的越权行为有丝毫质疑。

几名武官立刻上前,准备抓住客曹。

异牟寻长叹一声,郑重道:“你的儿子,会接任客曹之位。你的家族,在场诸官皆会照拂,不必担忧,此言天地为证。”

百官齐声发誓道:“天地为证!”

客曹再次叩首,随后沉默中被人带走。

“唉,诸位爱卿都起来吧。”

异牟寻看着满目疮痍的羊苴咩城和三千精锐士兵的尸体,不禁悲从中来。只感觉满腔的雄心壮志似乎都化作流水,一扫而空。

但他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,对群臣道:“诸位,士卒和城中遇难百姓的抚恤必须给足!

此外,立刻调集全国工匠,再从各地征调两万民夫。

我与诸位勠力同心,力争十年之内,恢复王都旧貌。

此为今后数年之国策,不得有误!”

“谨遵王命!”

眼看大臣们各自散去,处理善后事宜,异牟寻才在几名亲卫的陪同下,来到几乎成为透明人的乐团队伍面前。

“骠国王子舒难陀,见过南诏国王。”

舒难陀恭敬一礼。

“舒难陀,你父亲雍羌书信与我,请我在南诏多多照拂乐团。

这次献乐是为了西南之地与大唐的和平,本来我应当好好款待你们一行。

但现在城里千头万绪,只能请你们先去驿站驻扎,等我忙完之后,再来找你详谈。”

“大王不必客气,先处理城内诸事要紧。”舒难陀点头表示理解。

“那好,你就安心在王都待着,驿站有城中士兵保护,没有人能在南诏伤害你们。”

“多谢大王!”舒难陀感激道。

异牟寻走之前亲近的拍了拍舒难陀肩膀,露出看待晚辈的笑容,令人心生好感。

舒难陀看着异牟寻离去的背影,心中颇不平静。

虽然被国师天威压制得狼狈无比,但他在异牟寻身上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王者的气度,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高山!

精锐的军队、文武百官的唯命是从、国师降下天罚后毫不犹豫揽责认罚、国师离去后属下自愿背锅、给主动赴死下属的奖赏、面对巨大伤亡损失后的应急处置……

一桩桩一件件,无不给舒难陀上了最生动的一课,让他知道真正王者是什么样子!

难怪就连眼高于顶的国师大人,都对南诏国王异牟寻评价颇高。

国师那样的神仙不是凡人能理解的,异牟寻这样的人,才是真正的人间王者。

和他比起来,自己的父亲雍羌简直一无是处。这样的骠国,真的能抵挡南诏的虎视眈眈吗?

舒难陀心中悲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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