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已经撂过那张太后手书,拿起一本奏折。是户部上书,关于今年新选秀女的事。
户部还管这事?可能是要他出钱吧,真真默默揣测。得知要选秀,真真很开心、随即又有点忧心。
开心的是,新的秀女选进宫来,她在皇上这边的压力就能小一点。
忧心的是,万一皇上要真的移情别人,那她就连这点能借助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正在真真脑子里上演着一场宫斗大戏的时候,只听见一声“混账!”将她吓了一跳,光绪一拍桌子把手里奏折给扔了。
真真捡起来,已经不是刚才说选秀的那份。
掷在地上的是丁汝昌上的折子,大意是抱怨划拨给他们的燃煤质量太差,希望能给点好的。
丁汝昌?这不是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的一位指挥官吗?要什么煤,取暖供应?
这有什么好生气的?
事实上,连光绪自己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。只说:“新疆和云南都遭了灾,永定河、通惠河都需修浚,老佛爷六十大寿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。朝廷就这么点银子,处处要用钱,管不了他的煤。”
真真心想,皇上这气生的也是没有道理,各司其职,各摊儿自然要管好自己的事,要丁汝昌考虑这许多,那丁汝昌来当这个皇帝得了。人家要,你不乐意给不给呗。
但真真也有点理解光绪,这么大压力,也不能怨他一点就炸。他没办法克扣慈禧做寿这笔钱,只能捡软柿子捏。
天都要塌了,慈禧还要庆她的六十大寿,真真又是咬碎银牙。
“老佛爷六十大寿,真不能省俭点吗?”真真不试试如何死心。
光绪没有看她,只沮丧地放下手中奏折,“省俭?这还不够呢,还得接着找银子,”闹心!想到这个都没心思继续看折子了。
光绪起身离开座位,将自己扔在榻上,仰面朝天躺着。
真真一想到要挪用海军军费给慈禧修园子、过生日,就气个半死。现在已经是一八九四年,慈禧既然住进了颐和园,想来已经修好了。过生日的钱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挤。
“皇上,”她认认真真跪下。进宫二十来天,日常请安不过屈膝行礼,除了元宵节那天跟着众人一起叩拜,这是真真第一次下跪。她鼓起勇气建议道:“既然如此缺钱,左不过开源节流,皇上可曾想过减膳?”
光绪笑出声,似乎是笑她天真,“那几两银子,顶个什么用。”
那几两银子?
够好多人活。
真真诚心发问:“珍儿确实懵懂,不知一年御膳大约花费多少?”
皇上坐起身,看她问的认真,也不敷衍她,“约莫百万两银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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