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啦,黄姐姐?”叶桃急忙走过去,斜坐在床上探身往里,看向黄莺。
只见黄莺正哭得梨花带雨,双目已然红肿,见叶桃来问,更加泪如泉涌了。
叶桃完全摸不着头脑,自然也不知如何劝说,只好轻轻地拍着她后背,希望她能尽快平静下来。过了一会儿黄莺哭泣减轻了,叶桃于是劝她下床到桌子旁边喝些水。
“对不起,叶妹妹,让你见笑了。”黄莺坐在桌边,还有些抽抽噎噎地说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真的是,没忍住……”
叶桃也鼻子发酸,心中感慨万千。生活不易啊,原来不只自己,连这么美丽的、父母双全家庭幸福的、温柔善良的小姐姐也有这么大的伤心事。
“怎么了,黄姐姐?愿意跟我说说吗?”叶桃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不说了,现在先不说了,你早晚会知道的……我真有些羡慕你……还可以出去工作…….我也想离开这个家……”她说一句,抽泣一句,断断续续地,”要不是你无家可归,我一定劝你不要留下来……就怕你也会成为母亲手里的婚姻筹码……”
叶桃听得迷迷糊糊,但也终于大致知道了,是黄莺婚姻的事。她的母亲是要拿她的婚姻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。
叶桃不再问了,她也没法安慰,只能静等黄莺情绪稳定下来。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,黄莺终于洗了把脸,和叶桃一起去照顾黄奶奶了。
接下来的时间很平静,叶桃下午也一直在跟黄奶奶按摩,聊天,晒太阳,扶着老人重新练习走路,老人是几个月前中风了,留下了右侧身体麻痹的后遗症,现在正慢慢恢复中。她也没再见到黄莺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,一直坐在她们旁边绣花,直到晚上睡觉,她都没有见到黄家伯父和大哥回来。
第二天早上叶桃和黄莺一进入正堂,就听见一声爽朗的大笑:“哈哈!你就是叶桃姑娘了!”叶桃吓了一跳,忙抬头看去,只见中间椅子上一位中年男子,正满面春风地看着她笑着并站起身来。
叶桃知道这就是老人的儿子了,她急趋步上前,行了一礼,口内说道:“拜见伯父。”
“快免礼快免礼,快些起来。”黄家伯父依旧很爽朗地笑说道,并上前扶了一下她的胳膊,让她在旁边凳子上坐下,“昨晚上回家才知道你来了,我听了是又难过又高兴……难过的是我和你父亲从小就见过,叶伯母也对我很好…..怎么他们就都去世了……唉!真是想不到啊!”说着说着,他的声音沙哑了起来,但他很快调整了一下,又笑着说道,“高兴的是你来了挺好,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,和小莺做做伴,她一直一个人也挺孤单的。怎么样?昨天住得还习惯吧?”
“谢谢伯父。”叶桃欠身道,“我住得很好,祖母伯母和姐姐都对我很好,很照顾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,”黄伯父开心地说,“今晚上我早些回来,给龄儿也送个信儿,看他能不能请假回来,咱们全家人好好庆祝一番!”
果然,下午太阳还没落山,黄伯父就回来了,带回来一堆食物蔬菜,乐呵呵地进了厨房就忙活了起来,叶桃想进去帮忙,也被赶了出来,让她和黄莺玩去。
叶桃扶着黄奶奶坐在院中的凳子上,自己就在旁边给她捶腿按摩。俩人正在说话时,只听见门又”吱呀”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,叶桃和黄奶奶都抬起头,盯着门口的方向,只见从影壁后面拐进来一个虽然个子不高、但结实精瘦的青年男子。
黄祖母瞬间笑开了花,她高兴地喊道:“龄儿回来啦!”并向青年男子伸出了手。
“奶奶!”青年男子看了一眼叶桃,就疾步向老人走来,蹲在老人跟前握住老人的手,叶桃则赶紧起身站在一侧,“奶奶,我有一些天没回来了,您恢复得怎么样?”
“好,好,挺好的。”老人看见孙子,乐得合不拢嘴,“快来,见过你叶家妹妹。”
黄龄站起身来转向叶桃,看向她的眼光里充满了欣喜和温柔。他向叶桃揖了一礼,口内称道“叶妹妹安好”,叶桃也忙回礼问安,俩人又客气了几句,黄龄就回正屋去见父母妹妹。
夜幕降临、月色初现的时候,黄伯父的丰盛晚餐也准备好了。因为屋中略显闷热,外面却夜风习习,花香阵阵,所以就把饭摆在了院子中央,色香味俱全的各式青菜、炙肉、烧鱼、羊汤等摆了满满一桌子。
大家落座。黄祖母北面南向坐下,左侧依次是黄伯父、黄伯母;右侧依次是叶桃、黄莺:黄龄坐在桌子另头,面对其祖母。
黄伯父热情邀请叶桃品尝他这位大厨的手艺,叶桃则连声道谢,赞说太好吃了。黄家人也难得聚在一起吃丰盛的晚餐,所以气氛是其乐融融的。大家席间聊了各种各样的事,从东头张家姑娘的婚事,到黄伯父酒楼新来的厨子,叶桃也再次简单跟黄伯父说了家里的情况,感叹谈论之间,不知不觉,就已经月上中天。
黄奶奶累了,要先回去休息,于是叶桃和黄莺扶她回屋。等照顾黄奶奶睡下之后,俩人又回来。快要走到的时候,突然看见黄伯父使劲推开了去他手里拿杯子的黄伯母的手,然后用沙哑的嗓子说道:“我不同意。”
两个人站住了,不知该进还是退。
“都是为了这个家,为了孩子们过日子。”黄伯母冷静地说,抬头看见了叶桃她们,”先别说了,回屋再说吧。”她又看向黄龄,“你父亲喝多了,帮我扶他回去。”
黄龄上前去扶,又被他父亲挡开了。
“我不回屋!”黄伯父提高了嗓门道,“为了好日子?什么是好日子?现在的日子不好吗?我黄树根活了四十多岁,努力工作,就是为了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。但你现在是要把孩子往火坑里推。”
黄龄没有说话,平静地转向叶桃她们:“叶妹妹和莺儿回屋休息吧,也累了。”
叶桃默默点了点头,就和黄莺一起回了房间。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,她却严重地失眠了。黄莺在旁边抽泣,叶桃无能为力,只能空洞地安慰了几句就放弃了。这时候她才理解了祖母常说的那句话: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明显黄家这本外人眼里看来平安幸福的经也不好念。她思绪纷杂:一边听着院中的动静,一边回想着这一顿本来温馨的晚餐的风云突变,也焦虑着该怎么找到一份事做,不能在黄家白吃白喝,还想着说明天会来的那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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