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春,这好像是个看不到未来的春天,本该是开春复工的日子了,但街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萧条,商店大门禁闭,人迹稀少,尽管是还有人还在街上走动,也是把口罩戴得严严实实,在伞下只露出一双模糊的眼睛······
雨开始大了起来,淅淅沥沥的打湿我的外套,沾满雨水的口罩变得厚重,让我呼吸难受,我只好把它摘下来丢掉再继续往前走。
可是,我到底要去哪?
不知道。
我漫无目的、甚至神智恍惚的在街上游走,本来阴天转小雨的天气已经使天空看起来和阴沉了,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傍晚将晚,让我有一种末世已经出现的错觉,而我则是被剥去人类身份的“物体”······
我避开着街上的人,又或者说他们避开我,毕竟一个下雨不知道往家里跑还不戴口罩的人,是傻子或者感染者的可能最大。
可是我不是啊······
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?
或者说我还能去哪?那个所谓的家?已经被玷污的家?
······那还是我的家吗?
雨水在我脸上肆意的流淌着,洇进我的眼睛,本来就近视还不戴眼镜的视力使我更看不清前面。
我开始意识到我的身体在发颤,外套好像已经完全湿透了,寒意已经侵略我的身体,我的手早已冰冷没有多少知觉,我抹了把脸上的水,稍微看清楚周围是哪里,想看一下周围有没有酒店,再这样淋雨下去,就算没感染上新冠,也会被淋感冒发烧。
放眼望去周围没有酒店,而我走了这么久,居然并没有走太远,只不过是离我家几条街的距离,只是这个地方,有些熟悉……好像是安落然住的小区就在附近……
我转身离开走远,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,但是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想遇到安落然,不想让她,或者说是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看到我这样。
我拿出手机想看一下附近有哪家还在营业的酒店,入眼却是爸爸的来电消息和电量不足的提醒,我只好加快手速,在他找到我之前或者手机关机前找到酒店。
可冰冷又有些湿润的手指一时间竟解不了指纹锁,我滑出键盘想输入密码,可雨水不断滴在屏幕上,手指又僵硬颤抖得厉害……
雨好像突然停了,不再有雨水滴落在屏幕上。
“小木?”
我的心一下子又委屈起来了……
声音从我身后传来,我抬头才看到不是雨停了,是一把大伞把我遮挡住了。
“小木,你怎么在这淋雨?”安落然语气里带着担忧,我没有转过身面对她,她就走到我身前,伸手整理我被雨淋湿的刘海。
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,只是木讷的看着她。
她再一次询问我,“你怎么了?”
她好像着急起来了,温热的手掌擦去了我脸上的雨水,或许是我的脸太冰冷了吧,让我觉得她的手掌真的好温暖,让我有点想再贴上去,可是想到这个,我的眼眶酸涩起来了。
我摇头,稍微后退一步,我想说没事,先走了。可是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,或者说出来就是哽咽,我更不想开口……
“你……我先带你回去。”说着她便牵着我的手。
但是牵着我的手却顿住了,她脱下了她的大衣盖在我身上,于是又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回去。
我恍如木偶被她牵动着,只是木讷的抬头看她,又低头看她牵着我的手,眼里又酸涩起来……
我一路傻愣愣的跟着她,来到她住的公寓,进了房间后她便开始脱我的湿衣服,里衣好像也湿了,在外面没什么感觉,到了室内没那么冷了,湿衣服贴着我的肌肤让我不禁瑟瑟发抖起来了。
“能自己洗澡吗?我给你拿衣服。”她微微侧着头问我。
我只是点头。
我又不是傻瓜,又不是小孩,问的什么问题?
不过我只当她是在担心我,并不知道在她眼里,我就像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可怜小猫儿一样。
她牵着我来到浴室,给我试好热水后便把浴室留给我了。
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洒在我身上,让我的四肢逐渐回温,也让我的神经慢慢的松弛了下来,而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感也从心底蔓延出来……
只是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一股厌恶感又出现,伴随而来的是想砸碎镜子的冲动,但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便被压制了下来,我避开了镜子,认真的吹干头发,很快就出来了。
开门便看到浴室门口放在一双棉拖,我擦干脚上的水穿上鞋便去找安落然了。
她在厨房捣鼓着什么,听到我的动静就回头看我,只是她上下打量着我,而后就轻笑了起来。
我不解她笑什么,只是迷惑的看着她。
其实我当时身上里里外外除了贴身的,穿的是安落然的衣服,裤子被我往上折了几下才不至于拖到地,而上身穿的是她的棉质衬衫,明显的肩宽不合适,袖子也长长的我的手完全缩在袖子里,只能说衣服只是松松垮垮的套在我身上。
完全就像是穿大人衣服的小孩!
她没有再笑了,伸手给我整理好外翻的衬衫领口。
“刚好,姜汤煮好了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有吃晚饭吗?不许只是点头或者摇头,开口告诉我。”
“你这是拿我当自闭小孩子了吗?”我的声音还是低沉嘶哑着,喉咙有点堵不是很自然。
“可你今晚真的很像,吓到我了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这时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。
“好了,先喝碗姜汤驱寒,我去给你煮碗面条。你这小身板还敢淋雨,要是感冒了可是要捉去隔离的。”
“谢谢安安。”
“你啊。”她靠近我伸手揉了揉我刚洗干净吹干的头发。
她给我盛好了一碗姜汤,让我坐到饭桌上等她煮面,碗里的姜汤温度还是很高,我双手捧着碗,低头小口的往碗里吹起气来。
“要趁热喝哦。”安落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。
安落然的厨房是用玻璃门隔开的,所以我坐在偏厅也可以看到安落然的背影,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,让我的看得她的身影有些模糊,她此时正打开天然气,并没有看着我,我还是听话的,尝了一小口,姜味很重也有点辣,但还是很烫我喝不下去,于是我只好一边吹着一边看着安落然给我煮面。
我不会做饭,妈妈初二回舅舅家被疫情防控不能回来;姐姐在寒假在外地实习因为疫情也没能回来;哥哥在过年前回了老家,图老家安静在老家备考;家里就我和爸爸在家,但是爸爸经常出门不着家,一日三餐我要么点外卖,要么等爸爸回家做饭,要么不吃……所以爸爸提议让我去找妈妈,或者回老家和哥哥一起学习,我对老家有童年的阴影,所以选择去找妈妈。
如果今天没有出意外的话,我今晚应该到舅舅家和妈妈相聚了,但是因为车站爆发疫情,车次停了,我到还没到车站就又坐车回来了,只是还没等我进门,就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怀的事情……
我看到我亲爱的爸爸前脚刚送我出门,后脚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家,甚至着急到衣服从客厅到脱到卧室,着急到连房门都来不及关上……
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情,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事情,我只会落荒而逃······
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掉落到碗里,我只好放下碗来擦一下眼泪,可是手却不灵活了,连碗都放不好,姜汤一下子洒了一半出来……
“怎么了?”安落然听到动静回头看,看到我弄洒的姜汤,拿过抹布就走出厨房,她看到我的脸后愣了一下,“你……哭了?是不是烫到了?”
她把我拉到面前,查看我的情况,姜汤只洒在了我的手上没有洒到身上,温度也已经没有那么烫了,只是把我的手烫得微微红而已,并不足以到烫伤的程度。
安落然看我的手没事,稍微放下心,捧着我的手吹气。
“不疼啊,没事的。”
我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,甚至哭得得更狠了,“安安……”
“真的很疼吗?我给你擦药。”
不是被烫到的地方疼,是心口疼,有一种被撕扯裂开的疼,是被至亲的人背叛伤害的疼……我无法言说,只是委屈更无法压制,就只能从眼里流出。
安落然见我不说话只是哭,一时间也不知所措,掌心似乎被我的眼泪沾湿,她只好把我抱在怀里,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无声的安抚着我的情绪。
我只是一直在哭,可不记得后来怎么了,不记得我是在安落然怀里哭累了睡了过去,还是哭晕了过去,总之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,我已经躺在安落然床上了,周围黑漆漆的我只能感受到我身旁人的体温,是安落然的气息。
我动了一下,安落然也动了一下,我才发现她的手臂还搂着我的腰!感觉到我“睡得”不“安分”的时候,还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背!
咕噜咕噜……
我的肚子叫了起来,天啊,别叫了,我已经够狼狈的了,可别把安落然再吵醒了。
我是被饿醒的,我还记得意识清醒之前,安落然正给我煮面条呢,可是后来……算了,不能再想了,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,还有,在别人怀里哭得这么狼狈,我还是也不要再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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