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想过反抗,枪就在里屋,外面柜子也有,但是母亲就在一旁,白宝石可以自己死,但不想害唯一的亲人遇害。

而且。

楼道的穿堂风掀起民警的衣角,白宝石清楚看见为首那人腰间露出的77式手枪皮套。

然后那名南方来的民警,眼神定定的看着他。

杀过几十人的白宝石,当然认得这副眼神。

这是杀过人的眼神。

白宝石看到这个民警的一瞬,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。

这个给他压迫感的,就是从东江赶过来的徐飞。

回去时,吉普车碾过碎石路时,白宝石突然开口:"同志,能给根烟么?"

徐飞随手递过去。

他接过民警递来的红梅烟。

当车头拐过首钢西门岗亭时,他夹烟的手指微微发颤——后视镜里,母亲的身影还站在筒子楼前挥手。

白宝石把烟灰弹在警车脚踏垫上,突然笑出声:"劳驾开快点,别让老太太在门口站着了。"

副驾的警察悄悄把右手按在枪套上,看见后视镜里那张黝黑的面孔正贴着车窗,痴痴望着京西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。

…………

铁链擦过水磨石地面的声响突然停止。

白宝石动了动被反铐在暖气片上的手腕,金属与金属摩擦的震颤沿着脊椎爬上来,手腕被铐环硌出青紫的淤痕。

他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,头顶的白炽灯管嗡嗡震颤,在视网膜上灼出深紫色的光斑。

刚刚听见隔壁房间的座钟敲了三下,像钝刀割过喉管。

已经是凌晨三点了。

窗外的探照灯穿透铁栅栏,在审讯室白墙上切割出斜斜的光栅。他数着那些明暗相间的条纹,恍惚间看见1996年石河子棉田里的沟垄——也是这般斑马纹似的排列,那件浸透杀虫剂的蓝布工装还挂在记忆里冒热气。

"姓名。"

声音像把生锈的改锥扎进耳膜。白宝石抬头时,后颈的烧伤疤痕蹭过椅背,生生发痛,那是半个月前在东江警备司令部,撤离时子弹擦过的脖颈留下的。

他突然笑了起来。

"你笑什么,问你名字,你他妈聋了?"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的橡胶警棍砸在铁皮桌上,震得台灯影子乱颤。

白宝石对着虚空吐了个烟圈。

"再抽根烟。"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。

对面的徐飞把红梅烟塞进他开裂的唇间,白宝石深吸一口,烟灰簌簌落在审讯记录纸上,洇开一个个灰褐色的洞。

“我叫白宝石。”

“这是个好的开始,还有什么好说的,都交代吧,你也是个男人,大家也不是盯你一天两天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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