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各位!各位!我向大家保证莫里哀路花园洋房从来没有闹过飞贼,这在法租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,简直闻所未闻!”
没想到此言一出,白俄们立刻炸了窝:
阮探长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难道怀疑我们在撒谎?在报假案?你怎么替飞贼说话?到底想隐瞒什么?对了!你们巡捕房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地撤走了莫里哀路所有的巡捕,到底是怎么回事?是不是你们巡捕房有人跟飞贼串通好了作案?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,马上破案,否则我们要公董局赔偿我们的房款,搬走去公共租界!
“先生们,我怎么会怀疑你们报假案呢?我不是这个意思。真的不是这个意思。各位误会了!”阮文魁连忙辩解道,“巡捕房昨天撤走巡捕是为了维持霞飞路和公馆大马路一带的治安,跟莫里哀路花园洋房没有一点关系。我现在请大家做笔录,然后抽调巡捕,马上去莫里哀路巡逻。”然后挺着胸脯说了句大话,“我保证三天破案,一定会抓住飞贼,给各位一个交代。”
好说歹说,说干了吐沫,做完了笔录,总算把十几个白俄打发走了。
安排破案?巡捕们都在霞飞路和公馆大马路对付乞丐和小叫花子呢,哪个来破案?
阮文魁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,乱乱扎扎地理不清头绪,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,坐在长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,长叹一声:
想当初,先是搂着三姨太,后是搂着四姨太,一耍耍一宿。早晨晃晃悠悠到巡捕房点卯,喝杯咖啡,扯淡,然后再喝咖啡,再扯淡,转眼就到中午了,吃饭,然后躺在长沙发上睡一觉,醒了,再喝杯茶,就该收工回家了。
可是瞧瞧现在,我他娘的过得啥日子?昨夜和四姨太吃过饭,别说耍了,连手都没碰一下,倒头就睡了,做了一宿噩梦,睡也没睡好。
好不容易安排好霞飞路和公馆大马路那边的事情,打个瞌睡,哪知道又冒出来莫里哀路的飞贼案?真是像中国人说的那样:按下葫芦浮起了瓢。
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罗阿先生赶跑了莫金生。这些破烂事情有他在,一袋烟的功夫搞定,哪里会让我操心?!
正胡思乱想着,值班巡捕又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了,一脸疲惫的表情,哑着嗓子说道:“报告阮探长,刚才又有好几个人来报案。”
“什么?!哪里又闹飞贼了?”
“不是飞贼。是新案子。”
“新案子?!什么新案子?”阮文魁脑袋嗡地一声涨大了一圈。
“客运码头拎包盗窃案。报案的几个人我已经打发掉了。这是我做的笔录,请探长过目。”值班巡捕将五张笔录递给阮文魁。
五起拎包盗窃案作案手法相似,一看就是同一团伙所为:
旅客们上了码头之后,把箱子放在身边,有的抬头寻找迎接他们的朋友,有的坐在长椅上小憩。结果是找朋友的人跟朋友招招手,再低头一看,箱子不见了小憩的人一睁眼,身边的箱子不翼而飞了。
报案金额最大的当属杭州来的珠宝客商,两箱珠宝据说价值二十万大洋。还有一个是从新加坡回来的石匠,辛辛苦苦挣的钱换成八根金条,没想到一踏上码头,劳碌半生的血汗钱竟然被盗了。
值班巡捕等阮文魁看完笔录,补充说道:
“阮探长,据报案的人讲,今天早晨客运码头乱得很,他们找不到巡捕,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巡捕房来报案。估计待会儿还会有人陆续来报案……”
阮文魁挥手打断了他,将所有笔录放进公文包里,站起身来,说道:“一会儿再有人来报案,你仔细地做好笔录,就说三日之内保证破案,先把人打发走再说。”
他拎起公文包向外走,一边走一边说:“我现在要去公董局大楼,找米歇尔达托先生汇报,找个办法出来。”
阮文魁坐汽车去了公董局,走进米歇尔办公室。
米歇尔请他在大班台对面坐下,问道:
“阮探长,你找我是不是为了霞飞路闹乞丐的事情?我已经知道了。刚才菲奥雷先生给我打过电话,说你安排巡捕警戒,结果是吓跑了乞丐,也吓跑了客人。这个办法不行,你需要找个合适的办法出来!”
阮文魁摘下砂锅制服帽子擦了擦汗,说道:
“达托先生,我很抱歉,霞飞路乞丐的事情我考虑欠妥,请允许我再想其他的办法。不过,我找你还有其他的事情。”
他紧张地咽了口吐沫。
“莫里哀路花园洋房昨夜发生了好几起飞贼入室盗窃案。客运码头今晨发生了好起拎包盗窃案。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,说不清楚。还是请你先看看案情笔录吧。”
他打开公文包,将一摞案情笔录递给米歇尔。
米歇尔草草地看一遍案情笔录,张大了嘴呆了半晌,缓缓地说道:
“潘多拉盒子打开了!阮探长,这些案子显然都是职业高手所为。他们怎么突然一下子全到法租界来了呢?”
阮文魁身心憔悴地摇摇头。
“你有什么办法吗?阮探长?”米歇尔问道。
阮文魁疲惫不堪地回答:“达托先生,办法倒是有一个:请莫探长重回巡捕房。”
米歇尔身体晃了一下,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,说道:
“好吧!我明天亲自去一趟苏州,请莫探长回来,早日结束这场噩梦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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