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因为如此,我受到大头的质疑,受到店员的轻视,也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尽管付了房租,可那是不够的,占别人的便宜,不是我的品性。
小夏现在的住处不比我好,靠的也不是他自己,没有他身后的乡镇企业支持,哪里付得起房租?我是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的。小夏和他的乡村无法分割,乡里进城的人,都要靠他招待,为此向我诉过苦,身在城市,还是无法摆脱他的根。
我呢,没有任何的束缚,但是有母亲的牵挂,她为我操劳一辈子,我要让她住得舒坦,住得宽松,有她喜欢干的事儿,做儿子的,只能委曲求全,哪怕忍辱负重。想到这里,决定了,我明天还是要去上班。
最糟糕的是胖子,他是上无片瓦,下立锥之地,那么一个大块头,雪白干净的,还有几分斯文相,让他端着盘子去卖小瓜子,那模样也不协调啊,想起也惨不忍睹。
不像小夏,本来就是个外地人,精瘦、黧黑,模样极其普通,往人群里一钻,再也找不着他了,带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土里土气的,让人一看就知道,他是从农村来的,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有大学毕业生的身份,提篮小卖打猪草,干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,就是偶然碰到进城办大事的乡亲们,他也照样昂首挺胸,以城里人的眼光俯视对方。
天成不行,他是从米箩里跌落到糠箩里的,他是从楼上滚到楼下来的,他是从大河里冲到小溪沟里的。就像诸葛亮说的那样:“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”。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人来说,读的书越多,家庭环境越好,越不能适应贫贱的生活。
可是他就摊上了,他就遇见了,他要生活下去,必须要和过去的思维方式、生活习惯、生活环境都划一条界限。
目前,正处在个人人生的转型期,就像要削去他的一些赘肉一样,所以才那么痛苦,才那么悲观,才那么绝望。
总算,痛苦已经过去了,他大哭一场,仿佛把所有沉重的枷锁卸去了一半,起码恢复了一半的天性,起码在表面上恢复了吧。想到以前留了一些人脉,想到以前他的付出,现在他可以利用一些是一些,讨要一点是一点。
所以,他理所当然在我家住上了,理直气壮地在我家吃喝,理所当然地要我给他找事做。
对于小夏,他也是有恩的,不仅送他一部旧的大哥大,而且还给他找了这么当街的一个铺面,我看出来了,他跨着步子,是在丈量房间的面积,明明显显,要打这里的主意。
他迈着狗熊般沉重的步伐,丈量了宽窄之后,斩钉截铁地说:“你把下面的铺面让半间给我!”
他不容置疑的话,不仅让小夏吓得不轻,连我也有些诧异。
我还没有说话,小夏就瞪着眼睛跳了起来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铺面朝天,各占一边,”他露出了笑脸,那张扁平的圆脸还带着一丝得意,“我要一半来做生意。”
我也奇怪了:“大头,你一个人做生意?你做过生意吗?别把生意搞砸了吧!你知道生意两个字怎么写吗?”
“生意是城里人的买卖,你们两个都靠边站!我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,长期生活在城里,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,还不知道怎么做生意吗?”
他的话,我让我和小夏默不作声,互相对视了一眼。从理论上说是这样的,但是这家伙好吃懒动,出去打工别人都不要,他能做什么生意?他哪里有本钱?
看着小夏警惕的目光,他的神色暗淡下来:“说句老实话,我以前对你们可是慷慨的,从没亏待过你们,那个时候我也没长前后眼,也没预料到公子落难小姐讨饭,我也不要你们知恩图报,当时,根本就是无私的援助。但是现在不同了,我比你们更惨,我不是讨债鬼,我也不会反攻倒算,我只是要你们帮兄弟一把,帮我解决难题,让我有个良好的开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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